来自群友的戒色故事(其中加了一点儿文学创作)

二十六岁生日那天下着冻雨，我蹲在城中村便利店的屋檐下吃泡面，塑料碗里的油花泛着和路灯同样惨白的光。手机屏幕突然起，亮项目经理发来最后通牒："明天再交不出设计图就滚蛋。"我数了数这是今年第三次收到类似警告——上周本该赶工的时间，我躲在公司卫生间隔间里看色情直播，直到清洁工敲了半小时门才惊醒。
出租屋的霉味比往常更刺鼻，合租的考研学生正在客厅大声背英语单词。我反锁房门打开笔记本电脑，2TB的移动硬盘发出熟悉的嗡鸣，那些按年份分类的文件夹像墓碑般整齐排列：19岁文件夹里是导致我高考数学涂错答题卡的日本动漫，22岁文件夹藏着让我被大学开除的偷拍视频，25岁文件夹则记录着相亲对象夺门而逃时撞翻的咖啡杯。
窗外的雨突然猛烈起来，我鬼使神差点开标注"最后收藏"的新建文件夹。屏幕亮起的瞬间，房东大妈在门外嘶吼："上个月水电费还欠着八十！"我慌乱中碰翻泡面碗，汤汁顺着桌沿滴在母亲寄来的毛线手套上——那是她熬夜三个月织成的生日礼物，食指处的破洞用红线歪歪扭扭补了三层。戒断的念头像闪电劈进泥潭是在两周后的深夜。我蜷缩在网吧包间修改第八版设计图，忽然发现屏幕右下角跳出的色情弹窗里，女主角戴着和母亲同款的红色毛线手套。当生理反应不受控制地涌现时，我发疯般扯掉耳机冲出大门，寒冬的北风裹着沙粒刮在脸上，远处24小时药店电子屏显示着三点凌晨十七分。
改变始于某天在工地扛水泥的午后。被公司开除后，我在建筑找到工地临时工作，三十二公斤的水泥袋压得肩胛骨咯吱作响。午餐时工友老陈递半根给我皱巴巴的黄瓜："小伙子指甲发紫，肾亏了吧？我当年也..."他混着蒜味的叹息消散在吊塔的阴影里。那天傍晚我经过社区诊所，瞥见镜子里那个眼眶凹陷、走路佝偻的男人，终于时把存着所有色情资源的手机扔进了搅拌机。
转机出现在来年春天。工地技术员发现我常在休息时翻读《建筑力学》，便推荐我去考高空作业证。理论考试那天，我攥着准考证坐在教室最后一排，前排女生马尾辫散发的柠檬香让我突然想起大学图书馆的阳光。当监考老师收走试卷时，我发现自己全程没有出现幻视——这是七年来第一次。二十八岁生日那天，我作为正式员工参与建造全市写字最高楼。站在238米高的悬空平台上绑安全绳时，春风裹着蒲公英种子掠过耳际。下方街道忽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，我下意识抓紧胸前的护身符——母亲把毛线手套拆了重新织成的平安，结那些染面泡过油渍的红线此刻正在阳光下颤动。遇见小雨是在地铁4号线换乘通道。她抱着被撕破封面的《追风筝的人》踉跄追赶小偷，我条件反射般扑过去时，后脑勺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。警察做笔录时，她盯着我安全帽上的公司logo惊呼你们建的："市图书馆上新闻了！"我摸着肿包掩饰尴尬，却注意到她背包拉链上拴着和我同款的平安结。婚礼前夜，在母亲电话里哭了四十分钟。她坚持要把新房所有镜子用红布蒙住："隔壁王婶说这样能压住邪气。"我笑着看向正在布置喜糖盒的小雨，她手腕上戴着我用工地废钢筋磨成的镯子，内侧刻着我们的戒断纪念日。当司仪问及恋爱经历时，我着缠举起创可贴的手指说："她让我重新学会抬头看云。"三十岁那年的公司年会格外喧闹。我站在领奖台上接过"年度安全工程师"奖杯时，大屏幕正在高空播放作业的惊险画面。突然有年轻同事起哄："前辈传授下自律秘诀呗！"聚光灯晃得眼前发白，我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，露出锁骨下方那个硬币大小的疤痕——那是戒断期用烧红铁丝烙的印记。深夜回家的出租车上，小雨靠在我肩头沉睡。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："求您帮帮我弟弟，他走不出那些..."网站我轻轻将妻子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，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当出租车拐过我们初次相遇的地铁站时，我按下手机键盘："明天下午两点，市图书馆见。"此刻站在图书馆顶层的落地窗前，三十岁的我接过实习生递来的热可可。远处地上工，黄色塔吊正在云雾中缓慢旋转，宛如巨型钟表的指针。那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孩第N次偷瞄我左手无名指的戒指，终于鼓起勇气问："师傅当年我..."笑着是怎么指给他看钢梁上悬挂的金属风铃，那是用当年砸碎的硬盘碎片焊接每当，而成山风吹过，就会发出清冽的铮鸣。玻璃幕墙映出我们重叠的影子，男孩工作服后背印着的"安全监督"字样逐渐模糊。我打开手机相册给他看刚满周岁的女儿，照片里的小家伙正抓着工程图纸往嘴里塞，背景是妻子用钢筋废料焊的婴儿床。"秘密就在..."我故意停顿，等铃发出风新一阵鸣响，"在你想守护的东西比欲望更重的时候。"暮色渐浓时，手机震动弹出母亲的消息。她发来：视频院子里老家，父亲正凳子踩着给结平安系新流苏，那截褪色的红线在夕阳下仿佛跳动的火苗。我走到借阅区抽出《追风筝的人》，翻开泛黄的扉页，夹着站地铁当年被撕碎的那页纸片，小雨的笔迹在修补裂痕的胶带旁依稀可辨："为你，千千万万遍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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